三爷回来了!
陈姨娘就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一样,顿时没了声音。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我瞬间整个人都开始发冷。
我感觉到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了。
他们好像隔着一层水幕说话,说得内容我已经听得不太真切。
我能猜到他们说什么。
我本来就习惯的。
我应该已经习惯的。
习惯被人指指点点会,习惯被人骂,习惯将尊严放得很低,习惯假装很多事情没听见……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那不光彩的过去,我是抹不掉的。
我本来假装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它确实存在过。
我无法回避。
即使,我不在意比人怎么看我,但我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我不想让他蒙羞。
我们之间
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他不愿进来,我也不能过去,关系如此岌岌可危。
我和他之间,虽然有不信任,虽然有无法承诺,虽然有不可触碰的地方,可并不妨碍我喜欢他,我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我如同穿着华丽的衣服,等待在沼泽地里。
明知最后是万劫不复,却依然那样执着,那样贪恋他带给我的一切,短暂的温暖。
真真是低到尘埃里。
直到他开口说话,我的意识才慢慢回笼。
“程安,搬弄是非,辱骂主子,应当如何处置?”
对了,这种高门大户里,姨娘在嫡长子面前只是个奴才。
“回少爷,搬弄是非掌嘴十下,辱骂主子掌嘴三十,可酌情发卖或杖毙。”
“先掌嘴吧,打完再清算。”
“三少爷,我
再不济也是你爹的姨娘,你不能发落我。”陈姨娘嘴硬道。
“不过是个妾。”三郎轻“哼”来一下,一脸寒意。
行刑的人得了命令,下死力,左右开弓,四十个巴掌扇得陈姨娘的脸颊都肿了,嘴角还在渗血。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三郎问我。
我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忍冬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
就把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三郎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程域在哪里?”
“回少爷,在柴房关着呐。”程平赶紧答道。
“把那个混账给我带上来。”三郎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程域被解开绳索扔到地上,嘴里塞着的布被扯了出来。
他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的,视线
也不大开阔,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程池,开始大叫:“你们这群狗奴才居然不认识爷是谁?还不赶紧把我放开!”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一瞥,看见自己老娘捂住嘴“呜呜呜”地叫,冲他拼命摇头。
“娘,你怎么了,你说清楚一些啊?我听不清。”
“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啊,我的好弟弟。”三爷双手抱胸,嗤笑了一声。
程域一听这声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以前就没少挨程池的痛揍,看到程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过了五六年,他见到程池还是有点条件反射。
“啊,三哥,你怎么回来了?!我……我是冤枉的,别听这些贱人栽赃,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程域慌不择路,赶紧甩锅,往我身上泼脏水。
隐藏在三郎身上的戾气终于爆发了,冲上去就是对着程域踹了一脚。
一脚把程域踹地直接飞出几步远,然后倒在地上,“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三哥,三哥,别……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程域痛得直打滚,还不忘求饶。
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
我从来没见过温润如玉的三爷,这么暴力的一面。
也就那么一瞬,三爷立刻又变回来原来的那个三爷,慢条斯理地走到程域面前,蹲下,轻轻地拍拍程域的脸。
“你舒服太久,都忘记怎么做人了,那我来好好教教你。”
程域听了这话,身子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说完,转身吩咐程安。
“程安、程平,你们两个去查查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