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程府的那个晚上,柳城虽然没有宵禁,可是城门还没有开。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柳城靠南城门最近的折柳客栈,安心地住下来。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在客房里用完早膳后,走下楼准备退房去,稍后就要直奔马市。
刚下楼,折柳客栈的大厅一阵喧闹。
“听说了吗?”昨个晚上静安郡主独子的小妾不见了?”瘦高个的小二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妾?说的是我吗?我竖长了耳朵偷偷听旁边的两个跑堂的小二聊天。
“你是说程三爷吗?他不是刚娶亲吗?娶完妻子小妾就跑了,难道是主母把小妾赶跑了?”另一个矮胖些的小二惊诧地问。
“据说那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啊,极为受宠,还是从青楼出来的,床上的那身功夫可不是盖的,把程三爷给迷得
下不了床。”高瘦个的小二一脸色相。
“说重点,怎么就不见了?”矮胖小二捅了捅高瘦小二。
“这个我怎么知道,今早五更天我准备出城去老蔡头家拉菜的时候,城门刚要开,就见禁卫军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大马过来。”其中比较高瘦的那个小二比手画脚地说着,“他们列队在城门口守着,手上还拿着那小妾的画像准备一一对照。”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程三爷的小妾啊?”矮胖小二问。
“我听那个为首的官爷和城门领头的说的,那会儿不是没什么人嘛,就被我听见了。”高瘦小二搔搔头:“我正好瞧见那画像,哎呦喂,那小模样长得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难怪不见了程三爷会这么着急上火。”
我料想程池迟早会发现我不见了,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难道
是我的迷.药失效了?
不可能!
那就是他半夜三更真的来清晖院找我了!
哎,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我既然已经出来可就没想着再回去。
我想了想,出了折柳客栈,到西城的马市去了一趟,
买了一些干粮,雇了个年迈的车夫老张头,普通的马车只需要一匹马,富贵些的人家则有两马并架。
我雇的马车就是双马,看上去也并不奇怪,其中有一匹被我买下。
我此时看上去就像个久病未愈的病人,对老张头的说辞是来柳城探亲现在要返回隔壁的青城老家,奈何染了风寒,咳疾犯了,久久未愈,需要雇人送我回去。
我许了丰厚的报酬,老张头欣喜不已,自然没什么话说。
此时元宵已过,春节也就到了尾声。
一年之计在于春,来往的商贾、贩夫走卒
络绎不绝,东城门热闹非凡,守卫的禁军比往日增加了好几倍,对来往行人的检查更加严格了。
只见所有人特别是骑行的人无论男女全部都要下马,城门口拉起长长的一根红绳子,看起来那高度应该与我的身高差不多,只要堪堪到那红线的人全部叫到一边进行二次盘查。
看来程池已经洞察了我的意图。
还好,我有备而来。
脚底塞了厚厚的四双鞋垫,硬生生地垫高了小半个头。吃下的易声丹让我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与变声期的男子无异。
“停下,里面是什么人?把帘子打开,下车!”马车外传来一个喝令。
“官老爷,这是我们家公子,生了重病没法起身,你能不能通融通融。”老张头讨好道。
“废话少说,下来!”
“老张,不要为难官爷了,扶我
下来。”我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说道。
掀开门帘,我哆哆嗦嗦的地爬下马车,那个兵卫确认我是个面容枯槁的男子,就摆摆手:“走吧走吧,下一个!”
我们顺利地通过了城门的盘查。
出了柳城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到了主道上。
“老张头,停下车。”我出声道。
“吁——”马车应声而停,“公子有什么吩咐?”老张头在外头发问。
我自顾自地跳下马车,解开套在车架上的马:“我突然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剩下的路可以自己骑马走比较快,你回去吧,钱也不用退。”
我这个上一刻还病歪歪的人,这会儿就生龙活虎的蹦下车。
老张头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大喜过望。
白得的钱,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我打马上路,逃命似的往前奔驰,奔向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