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炼丹药废寝忘食加上忧愤过重,被霹雳弹的余波震了一下,我一个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阵阵水声传来,我好似置身于海上。
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有只手在我的脸上轻柔地抚摸,温和柔软,令人沉溺。
原来我这样脆弱,这样渴望温柔的抚慰。
那只手的感觉,似曾相识,让我无比眷恋。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慢慢地它变成了一朵猩红的大花,越开越大,它张开大口好像要把我吞进去。
我悚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急促地喘气。
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抱进怀中,声音带着惊喜:“你醒了?没事了。”
我抬起头来看他,程池一
只手拿着一块擦脸的巾帕,另一只手抱着我,还挺滑稽的。
我呆了呆,然后挣开他,坐到床头。
天还是黑的,屋内灯火通明。
我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是在哪里?”
他正想要上前:“你怎么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我师兄呢?丽娘呢?”我问道。
“他们也在驿站。”程池柔声道。
原来这里是驿站!
“我要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下床,穿上鞋子出门去。
他在后头追喊:“你刚醒,跑慢点!”
还没到门口,便传来一个低低压抑着地哀呼抽泣之声,还伴随着砰砰地撞墙之声。
我愕然,急行了几步。
只见门口,一个皂色劲装青年跪在庭院,正以拳撞墙,土尘扑
簌而下。
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痛苦地俯头握拳,嘴里哀嚎道:“丽娘,丽娘,哥哥没用,哥哥没保护好你……”
这应该就是丽娘的哥哥石翼开了。
父母在,尚有来处。
父母去,只剩归途。
若有手足,不至于孤苦无依,伶仃一人。
石翼开和丽娘幼年父母双亡,相依为命。
他既当爹又当娘,把自己的妹妹抚养成人。
现在正辛勤劳作,为视若掌珠的妹妹攒嫁妆。
飞来横祸,他失去了最后一个至亲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体会这种切肤之痛。
一阵寒风袭来,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庭院的正中央有一副棺椁,丽娘已经被换好衣服,静静地躺在里头。
面色安详,如果
没有脸上的伤的话,你会误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人活一世,最后安眠不过七尺。
人死如灯灭,留下的痕迹如烟云般,风一吹,就散了、淡了、没了。
活下来的人最痛苦。
“石大哥,你节哀顺变。”我走上前去,跪在石翼开身边。
“丽娘……”我的嗓子有点哑:“丽娘走之前让我转告你,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石翼开“蹭”地抬起头,睁大了他那双和丽娘如出一辙的圆眼:“我的丽娘,到死都在想着我这个没用的哥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石翼开的面上涕泪横流,眼中似有惊涛骇浪。
朱砂和师兄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如此凄厉决绝的抗争给人留下的巨大冲击
,久久萦绕在众人心头。
圆清小师傅哭得眼睛都肿了。
朱砂眼红红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想她应当是有难言之隐,慢慢地走到她身侧,轻声说:“朱砂,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怎么吞吞吐吐的?”
朱砂俯在我耳边说:“师姐,我刚才给石姑娘换衣服,石姑娘她……她背上有很多鞭痕,还有一些奇怪的伤口,还有,她……她被人侵犯过……”
闻言,我抬眸看着朱砂。
朱砂吞吞吐吐地说:“应该不止一个……”
我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朱砂说不下去了,垂下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气血翻涌,腹中一阵翻滚。
何元春这个人间恶魔!
我要杀了他!
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