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坐着一男一女,女的美艳动人,男的则贵气俊朗。
二人隔着一张檀木香案,相对而坐,案上上放置一只羊脂玉执壶,两只羊脂玉杯。
我端起一只玉杯,端详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暖融融的日光在杯底交融复又分散,我附到唇边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对面之人。
程池手臂抵着木桌,手中握着一把展开的墨竹折扇,凝视着对面的我。
他身旁摆着一只瑞兽香炉,炉中焚着上好的沉香,黑油般的香块上隐隐泛着红光,淡淡的青色烟雾从炉中袅袅升起,沁人心脾的香味四处弥漫。
我掩饰性的捋了捋鬓边垂落的发丝。
他轻轻一笑,淡声道:“恐
怕过不了几日,我便要离开云城了。”
我瞳孔一缩,捏住手心。
这段日子以来,我们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谁也没有提起以后。
但我脸上不时涌现的惆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我愕然,垂下眼,轻声说:“那我在这先祝你一路顺风!”
我自斟自饮了一盏,我酒量不好,很快,白皙的脸便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喝完了这杯酒。
我们二人良久无言。
沉默许久,只听他叹了口气。
忽道:“嫣儿,跟我回去吧。”
我抬眼望他。
他收起折扇,淡淡道:“我的心思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我眼中满是倔
强,咬了咬唇:“我不想跟你回程府!”
他沉冷的声音森然响起:“如果我说,我要强行把你带走呢?”
“你留得住我一时,留不住我一世的。脚长在我身上,只要逮到机会我肯定还是要走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我明明两厢情愿,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他无奈地蹙了蹙眉头。
我抿嘴不语。
起身走到船边,背对着他。
那河上不远处荡着一叶扁舟,小舟上坐着一位老者,正惬意地垂钓河上。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那一叶扁舟。
自由,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了。
易得自由身,自由心难求。
我收起笑意,眼里数种情
愫交织,叹了一声。
这世间儿女情长之事,最是说不清道不明。
纵然他承认对我有情又能如何?
我们现下的身份差距就像一条永世难逾的鸿沟,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这个道理,聪明如他,不会不明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正在心思百转之间,我的耳边忽闻他沉沉的一声叹。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自后方抚上我的脸,停留片刻,又放了下来。
我抬头,只见英俊的脸一如继往的深沉,眼中却有百转千回的温柔,他道:“算了,我不会再逼你了,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吧,我等你。”
我不意他这么霸道的人居然会妥协让步,
我偏头看着他难以置信。
他用鼻头蹭了蹭我的鼻头:“别这么看着我,再看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纤长的羽睫在面颊投下一个扇形的阴影。
许久,我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平静无波的河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吹皱了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连带着河面上的画舫也跟着晃动。
我的身子晃了几晃,他眼疾手快地搂住我,我倒在他怀中,怔怔地看着他,唇角一勾,忽然露了一个妩媚的笑。
桃花目如蒙了一层水雾,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静静地抱住我,一室无言。
船内气氛,也起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