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羌人小村落出现在大军的视野当中,那冲天的黑烟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寻常的炊烟是烟灰色的,细细袅袅的一小缕。
若是无风的日子里,它便是一条笔直的线,直冲云霄,而绝不会是这般滚滚浓烟。
待到我们进入这个村落,所见更是触目惊心。
这个村落已经被焚烧殆尽,只余下稀稀拉拉几座焦黑的屋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大家企图找到生还者,可是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不少的无头尸体垒在一起。
北戎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黏稠、猩红的鲜血染
红了大地,黏住了靴底。
一股恶寒混合着愤怒直冲脑门。
“我们来迟了!”李斯年叹息道。
我愣愣地跟着他,心痛不已,这里曾经是热闹的村落,站在曾是热闹的大道中间。
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染满血迹的手,径直揪住了我的裤脚。
我“啊”地一声尖叫起来,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跳起来
那只手死死地钳住我的裤脚,青筋暴起,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我被这手拽住没跳起来,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这一倒地,我终于看清楚这只手的主人。
这是一个浑身是血
的女人。
她身上有几处的血窟窿,脸色灰败,隐隐约约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
我跌坐在地上。
听到我的惊叫声,李斯年和师兄转身奔来,正欲拔剑。
“等一等!”我快速地爬起来,半蹲在这个女人身边,这女人的肚子鼓鼓的,不停地一拱一拱的蠕动着。
“我可以看看吗?”我小心翼翼地征询道。
这个女人没有说话,微微地点点头。
李斯年和师兄分立在我左右两侧,屏住呼吸。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衣襟。
这是一个孕妇!
“师兄!”
师兄立刻上前蹲下,抓住
女人的一只手把脉。
他面色凝重,微微地对我摇了摇头:“怀孕不足十月,还未到自然分娩的月份。她受了严重的刀伤,伤及肺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便服用了催产药,她也没有力气生孩子……”
这个女人一口羌族话,她呜咽着,不知道在对我说些什么。
打军此次没有带舌官,没人听得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没成想张士昭自动请缨,和这个女人叽哩哇啦的对起话来。
我后来才知道,因为生长在宁远城,人种复杂,打小张玉德将军就请了各种师傅教授他番邦语言,张
士昭天资聪颖,不仅精通北戎语、羌话、波斯语、孟国话,还会一些小国语种。
他翻译道:“禀告小姐,这个女羌人求你救救她的孩子,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是牺牲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两条生命在我面前慢慢流逝,我惶然看着师兄:“师兄,怎么办?怎么办?!”
我快哭出来了。
李斯年一把抱住了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抖如筛糠。
他轻拍我的后背,沉声对着师兄道:“耀堂,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师兄握紧了拳头,咬牙说:“有是有,但是……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