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送糖的时候，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的其貌不扬，带着一副眼镜，很有些忠厚老实的意思。
可如今看这女人，也就二十七八岁大吧。长的倒是清秀的很，穿衣服也还时尚，羊毛衫，大喇叭裤，烫着的头发用手帕绑了，松松垮垮的，倒是多了几分妩媚。
周梦凝也不搭理她。
刚要进屋子，转脸见季嘉良回来了。
周梦凝就住了脚，笑着在门口等他。
那女人换了煤球，一甩帘子，转身进去了。
季嘉良皱了皱眉，拉了周梦凝进屋，低声问道：“怎么了？”
周梦凝摇摇头，“不知道。”
“那就不用管了。”季嘉良往沙发上一坐，转移话题，“我请了我这边科室的五个人，还有你那边科室的三个师傅，再加上凌师傅。今晚得准备十多个人的饭。”
季嘉良主要负责设计，周梦凝分到了校验室，主要是负责数据核查的。
周梦凝还没说话，胖婶的脚步声就传来，紧跟着门被推开，她看到季嘉良一愣，就道：“小季回来了。”
也不用季嘉良回话，就跟周梦凝道：“五十个馒头够不够？”
“十个人，足够了。”周梦凝应了一声，就跟胖婶商量，“您要是不忙，就搭把手。”
顺便用隔壁的锅灶，晚上一块吃饭就是了。
胖婶应了下来。
周梦凝直接把鸡兔给胖婶递过去，“您看着收拾，在您那边炖吧。”
周梦凝则在高压锅里炖野猪肉，煤油炉子上酱猪蹄和猪尾巴。
不大功夫，整个楼里好似都飘着肉香。
季嘉良去屋里补眠去了。林雨桐和胖婶在客厅坐着，边照看火，边闲话。
周梦凝就问斜对门，刚好是胖婶对门的那家，“……怎么回事？我们也没得罪她。”
胖婶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小声解释，“她叫周平，以前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wenge结束，她爸爸倒台了，供销社的工作也被顶替了。如今闲着呢。”
“她爱人在咱们研究所，跟你们家小季一个科室的研究员，叫张革新。wenge以前的大学生。那时候，文化越高越反、动，张革新没办法，就娶了周平这么一个媳妇。”
“本来，他们看好你们现在住的屋子，想搬过来。谁知道你们来了。好歹是高知识分子的双职工，这不就没他们的份了吗？”
难怪呢？
“你们这边整修的越好，她越是生气。”胖婶呵呵一笑，“但也不想想，叫她整修的话，她弄得来钢筋水泥不？都是红眼病害的，你别管她。”
周梦凝知道了原因，也就不在意了，“我就说干嘛好端端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她就那样，要不是张革新厚道，这楼里还真没人稀罕搭理她。”胖婶吸吸鼻子，“肉入味了，闻闻，多香。”
“野鸡野兔得多炖一会子才入味。”周梦凝说了，就起身看表，然后进去叫季嘉良，“孩子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你去接一下。一会客人来了，咱们走不开。”
季嘉良打了个哈欠起床，“这地方真的不行，晚上根本歇不好。”
那暂时也得忍着。
周梦凝给他拿了呢子的大衣穿上，“看着天不好，像是要下雨，孩子出门穿的有点少，早点接回来吧。”
季嘉良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其实穿这样的黑大衣显得特老成。
岳子昆送的两件牛仔夹克，季嘉良穿着也挺好看的。
可季嘉良打死也不穿那样的衣服出门，叫周梦凝觉得挺遗憾的。
她炸了一盘子花生米的功夫，孩子就回来了。
“下雨了。”雨生很欢快，“雨点才开始往下落。”
季嘉良则赶紧先脱鞋进孩子们的屋子，抬头往上看。
周梦凝一愣，追了过去，“怎么？怕漏雨？”
“我给上面棚了一整张铁皮，漏雨倒是不至于，就是这雨打在铁皮上声音有点大。”季嘉良皱眉。
“先把窗户关上听听声音，不行晚上咱们跟孩子们换着住。等天晴了，弄点草过来，跟盖着草房一样，续上一层草顶子。”
关上窗户，声音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吵！”三个孩子在也挤进来，“一点也不吵。”
他们还觉得很新鲜。
“不吵就这么住着吧。”周梦凝转身出来，刚要进厨房，再炒两个菜。
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小周。反应了半天，周梦凝才意识到，小周是自己。
“嗳……”周梦凝在屋里大声应了一声。
“出来帮着收衣服，下雨了。”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
周梦凝围裙也不解了，就赶紧跑出去。
整个楼下，衣服，床单被罩，各种颜色的，跟旗帜一样，迎风招展。
再抬头往上看，二楼的外面也挂着不少。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赶紧把自家的衣服往回收。
有些家里是老人在，腿脚不利索，可不就得大家帮衬着，赶紧将晾晒的东西收回来。
外面乱糟糟的，是谁叫的自己，周梦凝也分不清楚了，只赶紧把收衣服，抱进楼里。
楼梯的边上，放着旧桌子。要是不知道是谁家的衣服，就先收进来放在桌子上，等人回来，各家领各家的东西。
“这可烦死人了，今儿刚洗的衣服，说下雨就下雨，湿哒哒，潮乎乎的，咋整？”周梦凝身后有人抱怨。
等收拾好，周梦凝往回走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楼道的上空，挂起了衣服。这一路走来，一会子被裤腿挡住脸，一会子被床单蹭到了身上。
本来不怎么明亮的过道，基本没什么光线了。
连味道也变的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