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就叹气道：“可话说回来了，老太太四个儿子，要娶四个儿媳妇。不这么俭省着把媳妇哄回来，还能咋办？”
“那时候，给我这个新媳妇做衣服的布料，永远都不够数。衣服的下摆，领子，都是拿别的布拼凑的。”
“当时，我真是能气死，好好的一件衣裳，非得弄的跟乞丐装一样。哪怕再多添两分钱，都不至于叫我紧巴成那样。如今想想，要是真有办法，谁不会大方的做人？都是穷闹得。”
总之，还是觉得日子好过了。
满楼道里飘的都是红色的裙摆，把雨生愤愤的将裙子收起来，“再不要穿了。”
别的孩子都是看见别人有什么，就跟着要什么。雨生刚好跟别人相反，不爱叫人家跟她一样。
周梦凝觉得，这都是季嘉良纵的。
这孩子，性子有些霸道。
“你们不是正在开展‘五讲四美’活动吗？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还要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别的咱们先不说了，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这样的行为，美吗？”周梦凝训她。
季嘉良一把还雨生抱起来，“你好好说，我们姑娘哪里不美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尖都是美的。”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周梦凝还没来得及收拾雨生这丫头呢，结果孩子放暑假了。老爷子打发人来，将孩子接走了，说着带着下连队了。
“非得晒成黑猴子。”周梦凝将衣服给他们收拾好，安顿到车上。
司机和保姆都在，还有警卫排的排长也跟来了，周梦凝也就没什么担心的，直接放行。
家里没了三个孩子，以前觉得挤得慌的屋子，倒显得空荡荡的。
在办公室，凌师傅跟季嘉良道：“我这心里都空了。”
季嘉良只能赔笑，孩子们放假了，在这边，他们也没时间陪。
哪天不得上班啊？
他知道凌师傅最近在写书，就问他，“整理的怎么样了？”
凌师傅摆摆手，“还得校对两遍。如今评职称，这著作也算在内。文人呐，就这点不好，清高的不重利益，但却不能免俗的喜欢名利，我也是个大俗人呐。”
本就是都是世俗中名利场中的人，功名利禄，文人更重功名罢了。
正说话，对面办公室的何田何研究员过来，找凌师傅的。她手里拿了一叠稿纸，想来是来订正实验数据的。
何田跟周梦凝在办公室是背对背坐着的。所里的两个主要的科室就她们俩是女研究员。
在这男同志挑大梁的地方，本该相互熟稔才对。可实际上，两人除了公事，很少私下说话。
何田这人冷的很。
周梦凝对季嘉良是这么评价何田这个人的。
但季嘉良发现，每隔上一两天，这个何田都会找一趟凌师傅，有时候是在办公室，有时候是在凌师傅的屋里。
好几次过去送饭，或是送孩子去凌师傅那里上课，都能碰见何田。
晚上躺在地板上的凉席上，季嘉良才低声问周梦凝，“你试着打听打听何田的事情。”
“干嘛？”周梦凝扭头看他。眼神都带着警惕。
季嘉良就刮周梦凝的鼻子，“想什么呢？我是琢磨着，总不能叫凌师傅一直这么单着吧。”
周梦凝有些无语，毫不怀疑季嘉良要是有能耐，一定会给凌师傅赐婚的。
“两人差着岁数呢？”周梦凝提醒季嘉良。
凌师傅四十七八了，何田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两人差了十一二岁。
这差距可不小了。
季嘉良无所谓的摆手，“又不是女人比男人大十一二岁，怕什么？”
这都是什么理论。
就听季嘉良低声道：“你不问，怎么知道何田心里不愿意？”
难不成季嘉良发现了什么猫腻。她顿时有些惊悚。
何田的事情不用打听也知道。新婚丈夫在文、革的时候死了，她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也流产了。在研究所扫了十几年的厕所，平反了才恢复工作。
至于她跟凌师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这还真就不知道了。
她低声跟季嘉良说了，才道：“这咱们使劲没用，得跟凌师傅点头。先看凌师傅还想不想再婚，这才能看两人是不是能看对眼。”
这天过后，周梦凝还真不能将这件事等闲视之。
季嘉良对亲近的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一向是十分细致。
关心亲亲师傅的私生活，也是他表达尊敬的方式之一。
周梦凝也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慢慢的分一点到何田的身上。
这人长的其实不差，不过就是……特别古板的齐耳短发，带着一个老旧的大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能是注意她了，才发现她的一些习惯。
比如，她特别喜欢指使老苏干这干那。
“老苏，把窗户打开。”
“老苏，把窗帘拉上。”
“老苏，看食堂的酸梅汤熬好了没，给大家打一份。”
“老苏，水洒在地上了，拖了一下。”
“老苏，顺便把桌子擦干净。”
大半个上午，就听见她喊老苏干活了。
其实，老苏真的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眼里也有活，根本不用指派，人家也干的妥妥当当的。
但是，何田就是要这么使唤着人。
以前不注意不觉得什么，一注意，就觉得有点针对人的嫌疑。
蒋师傅冲周梦凝摇摇头，不让她说话。
本来周梦凝也没打算说话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自己也不清楚，就更不好下定论了。
后来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