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那个老太太说:“她病得可厉害了。已经七天没有吃东西了,就靠输液维持。她丈夫和他离婚了。真可怜,都这样了,还要带一个孩子。”
赵吉使劲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太太问道:“你是赵吉吧?”
赵吉心中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太太说:“她刚住院的时候,经常喊你的名字。你看,她醒了。”
宋子贞睁开眼,四处找寻什么。很快,她就看到了赵吉。
她艰难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宋子贞竟然虚弱得说不出一句简单的话。
赵吉想安慰子贞几句,不争气的泪水又流出来。他抓起子贞的手,放在自己流泪的脸上。
宋子贞脸上有艰难的微笑。
“大夫来了!”老太太提醒赵吉。
赵吉并没有站起来。现在,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宋子贞两个人。
大夫说:“先生,病人需要休息,为了她的健康,请你不要过于激动。”
赵吉连忙站起来,说:“对不起!”
大夫给几位病人量过体温,分别询问了一下病情,走出病房。
赵吉赶紧追出去,追上大夫,问道:“大夫,您好!请问您贵姓?”
大夫说:“免贵姓李。你有什么事吗?”
赵吉说:“李大夫,我想知道,宋子贞的病怎么样?”
大夫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赵吉说:“我是她的老同学?”
大夫说:“大学同学?”
赵吉说:“对!是大学同学。”
大夫说:“难得啊!这年代还有这么好的同学!你这个同学怕是不行了,你早做心理准备吧!”
赵吉感觉到心脏猛然一阵紧缩,哀求说:“大夫,求求你!一定把她治好。请您给她用最好的yào,用最好的仪器。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花多少钱都行。”
大夫说:“先生,您先别着急。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因为她自己放弃了。你如果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
赵吉呆立在走廊里,好大一会儿功夫,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子贞自己都放弃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真想放声大喊,却又不能够,他还有一点理智,还知道这里是医院。
不,子贞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赵吉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哗哗的流下来。他蹲坐在走廊里,双手抓住头发,低声地抽噎着。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当他步履蹒跚地回到病房,宋子贞又睡着了。
他凑近宋子贞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就坐在那里痴痴得发愣。
“你一定是赵吉吧?”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问道。
赵吉抬起头,说:“对。我就是赵吉。你是哪位?”
青年道:“我是宋子贞的弟弟,我叫宋子健。我们见过面的。”
赵吉说:“我记起来了。那时候你还小呢!”
宋子健说:“我还说过长大了要陪你喝酒。可惜你去了美国。”
赵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片刻,显然都在为这段没有结局的爱情惋惜。
赵吉打破沉默,说:“子贞她病了多久了?”
宋子健说:“也就一个月吧!”
赵吉说:“什么病?”
宋子健说:“各种先进仪器都检查过了,也没有查出什么大病。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姐姐的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了。”
赵吉说:“为什么不去其他医院看看?是不是没有钱?”
宋子健说:“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缺钱的。我们已经请了最好的专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赵吉忽然想起宋子健在电话里说的话,问:“你说过子贞看见一个吐舌头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回事?”
宋子健身体一震,说:“姐姐就是看到那个老太太以后才病倒的。后来经常做恶梦,梦到一条黑蛇追赶她。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见她惊恐的大喊大叫。”
赵吉忽然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冷冷得说:“或许是巧合吧!”
宋子健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两个人走出住院部,穿过yīn暗的小径,来到一片宽大的平房前。有两个老头正在门房里喝酒,看见二人进来,问道:“干什么的?”
宋子健说:“大爷,我想进去看一下。”
老头问道:“有证明吗?”
宋子健说:“有,有。”
赵吉看到宋子健把一张百元面额的人民币塞在老头手里。
老头说:“跟我来吧!你们想看谁?哪天死的?”
宋子健说:“我们看3708号。”
老头停住脚步,说:“一个吓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宋子健说:“这您就甭管了。我们看一眼就走,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死人特有的气味和来苏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