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也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来,生存都难,还想着识字已经很难得了。
“前几日大雨天你是不是出过门?”赵春生决定单刀直入,不再胡思乱想。
高雪正期待赵春生的回复,怎么也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问话,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日你可遇到过什么人?”问完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雪,却见小姑娘没什么表情变化。
“淋雨后我发了高热,在床上躺了两三天,当时的情形记不清楚了,”说着还摇摇头,“没有印象。”
赵春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高雪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估计要在家待到春节后,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学吧。现在还在农忙阶段,每天早上过来半个时辰就行,等冬日里可以加到一两个时辰。”
“好,好,只要不耽误您读书就成。家里的脏衣服就让高兴下学捎回去,洗净晾干再给带回来。”高雪忙笑着应下来。
男女大防的时代,女子还是要有个好名声的,高雪爱重羽毛,她根本没打算自己上门。
这般安排很合心意,赵春生却皱眉说道:“只是,跟我读书之事不可张扬,我没精力多带学生。”
高雪立马会意,都是乡里乡亲的,收谁家不收谁家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况且,人家还是个学生,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学业。
“春生哥放心,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赵伯伯可怜我们孤老,给我们个活计干。”
赵春生满意地点点头,小姑娘很机灵。教书能把这恩情还上就是最好的,虽说人家忘了,但是他不能忘,还了便再无瓜葛。
“多谢春生哥,”说着推了高兴一把,“给先生磕头。”
高兴上前跪下,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古来尊师重教,最重礼仪。
“回吧,明日天亮就过来。”
“是,先生。”高兴恭敬答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先生,家里现在有什么活吗?我把午饭给你做上?”
“不必了,多谢。弟弟出门前给我准备好了的。”
高雪甜甜一笑,也不勉强,穿来后总算办成了第一件事情,心情极好,平淡的脸上因着灿烂的笑容也有了几分颜色。
“那不打扰您读书了,我们走时把院门给带上,告辞。”
姐弟二人从赵家出来直接去了田里,照昨天的速度,他们收完至少要忙个十天半月的。
今天都十三了,也不知道王家来人没有?若婆家这样忽视姐姐,嫁过去图什么?就图嫁过人了?
临近家门,高雪止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古来如此,没有家世,长相又平凡的女子,其婚嫁之路都是难的,既容易高不成低不就蹉跎过去,也容易随波逐流随意打发了自己。
爱情可贵,实在是因为难得!
高霜听见动静迎了过来,给哥哥姐姐一人塞了一块点心。
“大姑来了?”
“嗯。”
“王家来人没有?”趁着大姐去洗脸,高雪把小妹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
高霜摇摇头没说话,心疼地看向大姐,显然,小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小姑来没?”
高霜依旧摇头。
大姑高花嫁到五里外的孙村,普普通通的一家农户,姑父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育有二子一女,每日起早贪黑的干活,除了年节下,根本没时间回来看看奶奶,夫妇关系倒还不错。
小姑高敏在几兄妹中长得最好,嫁给了邻村村长的儿子,家里过得殷实,只是成婚五年了还未开怀,这日子就过得日渐艰难,尤其这一两年,一言一行都要看婆婆脸色,平常根本不敢提回家的要求,就怕婆婆骂她接济娘家,其实她根本没有接济过。
“你大姑拿来的布料是给你的,雨啊,我给你裁了,明天就能缝好。”
一顿饭的时间,奶奶都没有说起王家的事情,高雨心下明白。
“奶,”高雨刚喊了这声,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没事,若是王家不成了,咱再找合适的,我家小雨多能干啊!”
老太太话说得底气并不足,这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聘礼都用作老大媳妇的药费了,怎么退的起?
开始,听到这样的对话,高雪还觉得很庆幸,奶奶如此开明。可再看看奶奶和大姐的神情,竟没有一丝洒脱,只有无奈和认命的凄凉。
退不了亲吗?高雪第一次这样想。
“都进去歇着吧。高兴,跟着先生用心学,记着姐姐们的好。”
众人应下,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高雪今天难得没有躺下立马睡着,大脑在高速地运转着,明天若是王家不来人,要找过去吗?
这事儿若闹开,两家都会没脸的。不到退亲的地步,为了姐姐以后的处境,根本不能撕破脸。
她对这个未来姐夫没印象,心想明天上午若是还没人过来,下午跟高兴一起去见见这个王姐夫吧,要弄明白究竟是他的问题,还是王家的态度?
拿定主意后,高雪就睡着了。
高雨却也少有的失眠了。
出嫁前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婆家却没有人来请她,这是打她的脸啊!
高雨虽跟人打交道少,但该懂的她都懂,爹还在家时,娘空闲的时候多,她又是老大,该教的娘都教了。
心里的忧愁,到底没抗住身体的疲乏,高雨想的心累,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才有丝丝喜悦。
赵家
赵升进家很晚,小儿子赵秋收是自己唯一的学徒,跟着他一同进出,手艺当然要传给自己的儿子。
“你腿脚不好,不用撑着给我们做饭了。”
精壮的汉子看着灶上的饭菜,皱了下眉头。
“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