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金令、满金令,令的从不是金,而是铁,是铸铁的权力,是燃炉烈烈,是铁锤颤颤,是流金漫漫,是汗水漓漓,是富贵满溢,是群人逐影。
姜尼国主居然会将这等重要之物交给苏步青这疯子,这下好了,疯子真的疯了。
久久的寂静后,终有人小声说话了。
“那个,那个,我娘叫我回家吃饭了,先走了。”
“要下雨了,俺回家帮媳妇收衣服了。”
“我的马饿了,我该去喂喂了。”
“我困了,睡觉去了。”
“如厕一下。”
瞬间,聆声堂中老弱病残皆无影,独留几人双眼瞪对。
杜恒升看着这群火急火燎去找贼人的蠢货,嗤之以鼻。
罗三省见人都散了,便也准备离开了。
“谢苏门主特别款待。”
杜恒升也悠悠抬脚离开了。
王志看着聆声堂中的其余三人,恍然大悟地问道:“师兄,怎么少了好些人?”
李时雪思索片刻,也略带不确定的反问道:“是说的符侠客与兰妩门弟子等人吗?”
王志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安听见了,笑着尽了东道主最后的礼数。
“符侠客昨日便有急事离开了,兰妩众弟子收到了兰妩门主的急召,也已先行离去。”
甘樘港中,风送帆扬,汹浪拍岸,云遮船影。不少万侠齐会的侠客匆匆忙忙登船,似急着回家。
当然了,还有着少许悄无声息冒出的不知名人士游荡在街上,到处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在那暗暗处寻得世间至宝。什么,路边还有乞讨的乞儿,滚开些,大爷就要发财了,拦住爷的路是看不得爷发财是吗?那就大发慈悲赏他几脚,让他安静,那些自以为是的侠客都没我聪慧,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拿到了第一手消息,这街上有宝贝,哈哈哈哈哈。
聆声堂中,高堂上的苏青云终于放下了手中冷掉的茶杯,叹息了一声后闭上了眼,他耳边的秋发终于让人想起这是一位老人,一位凭一己之力建立了平潮门的老人。
许久,苏安都恍惚觉得师傅已经睡着了。
“安儿,你去吧。”
静,静,静,静到苏安听不见自己的回答,静到苏安听不见砸地声,静到苏安听不见自己的心跳,眼中只有了自己两手相交的触感。
悠悠帆旗猎猎,哗哗浮木利利。
李时雪踏上姜尼的陆地时,人罕见的有些迷茫。
是刀光剑影争夺那权、财的满金令还是宵衣旰食研习那繁、燥的香寒剑?
“师兄,师兄,你看,那边有客栈,找到住处了!听说姜尼的豆腐可是一绝……”
“师兄,师兄,走吧走吧!”
李时雪回神时,便已被王志拉进了客栈,开了房,收拾好东西后,就又被王志拉上了街。
日夕,街上聚拢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小贩卖着香草,五色糯米,鸡蛋,甚至还有水。
“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王志疑惑问着。
“我也不知。”李时雪摇了摇头,他望着热情洋溢的姜尼人,试图想起这日到底是什么节日。
“李兄,好巧啊。”
两人一回头,不远处的廊桥上不正是杜恒升吗?
三人互道了好后便边走边闲聊了起来。
“杜兄为何还没去追那贼人,反而滞留在此?”
“今天上巳节,我凑个热闹。去追那贼人的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
李时雪笑了笑,没多说,王志可没笑。
“哎,那你不想要那满金令了,到时候数财的也不缺你是吧。”
对于杜恒升的来历,何纪有明示过李时雪,当然了,王志也在。王志就算知道了,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杜恒升侧脸看了眼那满眼纯粹的王志,无端就笑了。
“数财而已又何必亲力亲为呢?坐享其成不好吗?”
王志莫名感觉有点不该说的,但是说都说了。
“是,杜兄说得好。”
李时雪听着自家师弟的话,就知道他只听懂了一半杜洵的话。
“师兄师兄,看那,有卖饴糖的耶,啊呀呀,还有石蜜。”
说完,王志就已经跑过去了,李时雪也只好慢慢过去了,留杜恒升一人变了一会脸。
买好了糖后,三人才又慢慢游街。
“香囊,买一个吗?小的自家采的上好香草,连这绣花啊,都是小的找的附近最好的绣娘绣的勒。”
李时雪竟意外的停了下来,出手买下了三个香囊。
王志手中拿着饴糖,嘴里塞着石蜜,他没讲话,但是从他的手舞足蹈也能看出他的兴奋。
为什么这么兴奋呢?是因为坚信三个中有自己的份还是什么?杜恒升看着有些远去的两人也没急着跟上,反而也走到了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