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你昨晚是噩梦了？”刘桂湖拿出馍，放进装有热水的搪瓷杯里。
“有吗？”宋巧一惊，以为是自己吵到刘桂湖。
“半夜时候，我听见你难受呻吟几下，本来想叫醒你的，可实在是太困了又昏睡过去。”昨儿和公社干事交谈，已经用光刘桂湖所有的精神气。
她不好意思笑了两声，然后把搪瓷杯递给宋巧。
“我还带了鸡蛋，你吃吗？”
因为是和领导出门，她特意煮上四个鸡蛋，打算自己当着宋巧面儿就吃一个，剩下都给她留着。
免得让宋巧觉得不好意思。
宋巧接过鸡蛋，想起昨儿半夜，慢慢观察自己的身体，确实没之前沉重。
没准真是不是梦。
两人简单吃过，又赶去公社。
这回干事的态度可比昨儿热情多。
先是礼貌性握握手，然后急忙让两人坐下，没半点停顿，一股脑就把开会的内容告知两人。
“工钱咱们给四毛，住宿和一日三餐我们都包了。”
“咋工钱还降了！”一听只有四毛，刘桂湖情绪激动。
宋巧急忙按下刘桂湖，让她稍安勿躁。
“宋副主任，你现在可以拿粉笔出来算算，你们不亏的。”干事倒是很平静。
宋巧笑着打了圆场。
“不用算了，我也知道您尽力了，三天后我就派工人来，今儿咱们能把协议签了吗？”
“我们需要十五个工人。”
“没问题，咱们可以先签字，等盖了妇联的公章，我到时候给您送过来。”
修宿舍是公社大一心病，见对方也没再讨价还价的，干事干脆叫来公社的会计。
宋巧拟好初步的清单和合同，双方先是签了字，按了手印。
回岛之前，宋巧去了滨海市的供销社，给三个孩子买点硬水果糖和二斤大白兔奶糖，又称了一点散装饼干。
闻着柜台的奶香味儿，加上出门谈生意成功，刘桂湖一高兴，难得大方一回，给家里两个孩子买了两包桃酥。
“这桃酥大，两个孩子吃一块就够了。”
她第一次花闲钱，人有些局促，又怕宋巧瞧不上自个，提着两包桃酥一直给宋巧解释。
“要不在买点水果回去？”宋巧问。
“水果？会不会太贵了。”
宋巧带着她去了供销社门口的柜台，临门口的地儿放了四个半人高的竹篮子，下面用报纸垫着，上头放了常见的水果。
“同志，今儿还有不新鲜的水果吗？”
对面的大姐垂眼看着两人手里的零食。
“有香蕉要吗？”知道两人富裕，左顾言而右其他。
摊子上的香蕉是刚进的货，新鲜的很，一斤得买一块二，看个头平均下来一根就得投一块钱。
刘桂湖急忙摆手，又怕被售货员嘲笑，腾出一只手拉着宋巧就要离开。
“同志，我们不要香蕉，我叫着那小苹果就不错，多少钱？”宋巧让刘桂湖不要着急。
门口的苹果，满身都是伤痕，甚至有些部位微微发黑。
“不卖。”售货员见两人抠搜，便不想理会，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掸起灰尘。
“为啥不卖？”宋巧觉得这人真怪。
可身边的刘桂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干嘛非得和售货员掰扯，这些人平日就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她扯扯宋巧的衣袖，表示自己去门外等她。
可宋巧反手拉住她，然后冲着售货员不客气嚷着。
“你给个理由为啥不卖给我们？你要是不给出，就把你们主任叫出来，让他给我们一个理由。”
售货员冷笑一声，不理会。
这时有人也过来挑拣水果。
宋巧走过去：“同志，别买，专挑不懂的人坑呢。”
“你瞧这香蕉青的，回去得放一周多才能吃，你要是一不注意没准就放坏了不能吃。”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也看见宋巧手里的零食。
没多想，说了一句谢谢就离开。
“唉，你什么意思啊！”
见她劝走一个又一个顾客，甚至有人都开始议论这边的水果摊，这售货员坐不住，拿起鸡毛掸子指着宋巧。
掐着水桶腰，毫不客气。
在家属院，刘桂花可以直起身板对着有纠纷的人群大声嚷嚷，可在外头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会见宋巧被说，她心里是又着急又生气，可就是不敢上前对骂。
“我为人民服务啊。”宋巧可不生气，反而劝得更积极，不管是来不来水果摊的，她都通知一遍。
“桂湖你过来。”宋巧让刘桂湖跟着自己一块劝。
刘桂湖尴尬摇摇头。
“你怕什么，明明就是她态度不正确，咱们干妇联的不就是教育别人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吗。”
对方听见最后一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翻出柜台和她打一架。
“这点自信都没有，往后怎么带着建筑队出去工作。”宋巧不理会售货员的叫骂，拉紧刘桂湖低声劝着。
见宋巧重视自个，刘桂湖心里扬起一股气。
有人给自己撑腰。
她小心翼翼把桃酥放在水果摊旁，指着那售货员，开始吼着：“你站住柜台内就是为人民服务啊，现在是什么态度？”
“怎么能违背群众的意愿，我说我要买那小苹果，你就应该拿起苹果装进网兜里。”
刘桂湖说着，宋巧动作也没停，把苹果都装进自己的网兜里。
然后递给刘桂湖，刘桂湖直接放在称上，问：“多少钱？”
对方瞟了一眼称，下意识回答：“八毛六分。”
“对嘛，这才是为群众服务的样儿，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