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妇人拿着刚装好的水球放到盆里堆叠起来,其中一人嘱咐道:“哎,你小心点,慢点走可别把水球摔破了!”
“知道了,知道了。”
陈琼溪垂眸,想了想,找到了里正。
“里正叔,这些水球太显眼了。”
“路上难民多,这么多水,咱们这样拿着太招摇。”
摆明了告诉难民,这里有水,快来抢啊!
虽说他们人多,但难民也多啊,不被抢才怪。
“霍家的,我其实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里正犯了难,摩挲着下巴想了好半天,就在陈琼溪以为他要把下巴都擦破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要不,让大伙做点像你家那样的担架,用担架抬着水球,用绳子固定好,上面再盖一层布。”
“这样,也不容易破。”
“你觉得呢?”
陈琼溪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歹是个办法,目前,也没有更好的。
里正行动力极强。
当即,便吆喝来了不少汉子安排起工作。
不一会儿,就看到由里正儿子带队的一帮汉子拿着工具去砍树了。
陈琼溪作为出主意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去跟着忙活,她拿了一盆多出来的水,放到蔫吧的母羊和羊崽面前,两只羊顿时精神了不少起身喝水,恨不得埋进水盆里喝。
看来也是渴坏了。
四处转了转,抱了一大把干草回来,放到母羊和羊崽子面前。
两只已经喝饱水,见到干草闻了闻,还是吃了。
没办法,就这条件。
众人齐心,很快,担架便做了不少出来。
妇人们小心翼翼的用麻绳把水球和担架捆的严实,一个一个捆上去,一直忙到了半夜,才算完事儿。
再拿着白布那么一盖,任谁也看不出这底下是什么。
深夜,忙碌完的众人们带着一整天的疲惫睡去。
第二天一早,里正再次吆喝醒大家。
与平常大多无异,煮汤,吃饭,赶路。
唯一不同的是,众人的精气神比昨天好了不是一点两点,队伍里,还多出十几个担架,担架上,无一例外都蒙着白布。
每五户人家使用一个担架上的水,按照水球不同颜色从前往后均分,这样,也不用担心喝错水。
其中的,霍家水球的分量是双倍的,且不用抬水。
没办法,人家找水又拿水球出来,你要是能,那你家也能双倍水还不用抬担架。
而且,那些流民们都没水喝,想到这,众人心里都很庆幸。
哪里还能有话说。
不过,章寡妇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吵吵,在十几个担架之间来回流窜,十分操心的嘱咐着。
“哎哟,老李,你们慢着点,别晃!”
“别把水球晃掉了!”
“老刘头,不是我说你,你稳点...”
陈琼溪在队伍最前面都能听到,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这婆娘也是真能折腾。
队伍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喝了水,都有劲儿了不少。
路过挖水的坑时,不少人都探头往里面看,有些依依不舍。
恨不得把底下的水全带走一般。
“都别看了,待会儿掉下去可不管你们!”里正吆喝道。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走过。
陈琼溪本是在队伍最前面的,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去后面,不用等她,待会儿她会追上来。
说完人就走了。
里正也没办法,队伍继续前行,不过速度慢了不少。
不一会儿,陈琼溪果然追上来了。
队伍还在前行,所走过的地方都荡起一层灰尘,灰尘散去,就在那个挖水洞口的旁边,正放着一个布包裹着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布包被一个少年打开,他看了看布包里这些东西,愣住了,再看坑底,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
地下水,还有过滤的东西......周围还有干草可以编绳子,也可以用来烧水。
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娘...娘,我们有水喝了!”
虽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所留的,但若日后能找到,救母之恩,他必定以命相报。
陈琼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谁想她了?
霍昭鹤忍不住了,悄悄凑过来,“娘,你刚才干啥去嘞?”
陈琼溪面无表情,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刚才挖金子去了。”
“真的假的!”
“假的。”
陈琼溪还没说话,旁边,霍儒之嗤笑出声,见霍昭鹤看他,辩解道:我没有笑,只是牙齿有点热。
兄弟俩又拌嘴去了,忽然,两人都沉默下来。
不远处,躺着三具尸体。
从衣服上看,一男一女,中间还有个小孩,已经被晒得干瘪,因为缺水,皮肤也萎缩起来,眼球沉入头骨,眼眶处空荡荡的。
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久了。
有孩子当场被吓哭,大人们捂着自家孩子的眼睛走。
这还只是第一个。
越往后面,路上的尸体越多。
和前几天相比,成倍数增加的,大部分人走到这里,已然是极限,尸体也大相径同,几乎全是渴死或饿死的。
太阳越来越火热,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可身处这片尸体林,让人心底忍不住冒起寒意。
众人默契的加快步伐,中午都没休息。
走出那一片死亡高发地后,尸体才渐渐减少起来,偶尔也会遇到那么两三个还存活的难民,都是饿的头大身子小,盯着他们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