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九日凌晨三点半,舒尔坦和法兰都按计划来到基辛格下榻的政府宾馆。一夜没睡好的基辛格也起床了。吃罢早餐,四点钟,基辛格一行在舒尔坦的陪同下乘坐巴基斯坦的军用车前往查克拉拉军用机场。出门前,为了防止偶然过路的行人将基辛格认出来,法兰大使对基辛格说:“不行。你这副模样,大家太熟悉了,得变一下。”
基辛格只好戴上一顶大沿帽和一副墨镜。舒尔坦打量了一下经过化装的基辛格,笑着说:“确实不容易认出你是基辛格了。”
基辛格走得太匆忙,连洗换的衬衣都忘了收拾带走。但他没有忘记给总统发电报。
基辛格一行乘坐的车子悄悄地驶出了伊斯兰堡。这正是人们睡意正甜的时候,一路上行人不多。
基辛格和舒尔坦坐在一辆车子里,舒尔坦想对基辛格说几句祝福的话,望见基辛格陷入沉思,默不作声,也就作罢。
他们的车子驶到机场,被特许驶入停机坪。基辛格乘来的那架飞机停在机场的民航区。在它的后面,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的那架经过试航的飞机停在军用区等侯。
这时,伦敦《每日电讯报》驻巴基斯坦的特约记者贝格正好在机场。贝格曾在巴基斯坦外交部任职,多年前已脱离外交界。基辛格一行人从小车里出来,走向舷梯登上飞机时,贝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经过化装的基辛格。
飞机的发动机已经开动,发出了平稳的嗡嗡响声。
贝格大吃一惊。确实是基辛格胖胖的身影。贝格凑近在场的机场负责人,问:
“那不是基辛格么?”
“是他。”机场负责人随口而答,无意中泄露了天机。
“他去哪儿?”贝格又问。
“中国。”对方答。
贝格大为惊诧,问:“他去那儿干吗?”
“我不知道。”机场负责人走了。
贝格无意中得到这一重大新闻,喜出望外,扭头就走。据说,贝格当即赶去向伦敦的报社发了一条急电——
据本报驻伊斯兰堡特约记者贝格报道:记者
在拉瓦尔品第机场获悉,美国总统的国家安全事
务特别助理基辛格博士一行人已于七月九日凌晨
四时乘坐一架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的波音707
飞机飞往中国。
据说,这件事后来在伦敦舰队街传为新闻界的美谈。《每日电讯报》的值班编辑拿起那篇稿子,看了一下,放下来。耸人听闻的消息,使他吃惊得不敢置信。他念罢稿子,看了又看,终于摇摇头,骂道:“妈的,贝格这头蠢猪,准是喝醉了。基辛格哪能到中国去,他不要命了?荒唐!”
这个糊涂编辑竟将这篇可以轰动世界的稿子插在废稿签上。
舒尔坦领着基辛格一行六人登上了飞机。该机组的人员都站在舱门内迎候。舒尔坦把基辛格介绍给机组,郑重其事地说:“我奉叶海亚总统之命告诉你们,你们机组十分有幸光荣地参与了一项有利于世界和平的秘密使命。乘这架飞机飞往中国的是美国总统的特使基辛格先生。”
机组人员表示欢迎基辛格。
舒尔坦又叮嘱:“你们必须遵守保密的诺言,在向报界发表官方公告前,不能向任何人泄露。愿真主保佑你们。”
舒尔坦又陪着基辛格走进客舱。四名中国外交人员与三个中国领航人员已经等在里面。舒尔坦为基辛格与中国人作了介绍。由于是头次见面,基辛格与中国人之间,都显得陌生与拘束。握手是礼仪性的。
舒尔坦走后,基辛格手下的人员也都进了座舱。特工人员雷迪和麦克劳德拎着装满机密文件的大皮箱进来,一望见黄皮肤、穿被称为“毛式制服”的中国人,大惊失色,马上作出强烈反应,如临大敌。
雷迪十分紧张地问洛德:“跟中国人,去北京?,坐的不是美国飞机?又没有先遣人员,没有安全措施,这怎么行?!”
洛德笑着告诉他俩:“这是奉尼克松总统之命采取的特别行动。”
雷迪和麦克劳德一边放置皮包,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几个中国人。这样,机舱内气氛更为拘谨。
基辛格不愧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家,他用风趣的语言驱散了拘谨的气氛。他说:“我这次去中国很秘密,谁都不知道,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连警卫都没告诉。一会儿,他找不到主人会急坏的,以为被人绑架走了!不过不要紧;巴基斯坦人会告诉他,说我到总统府去了。今天上午的巴基斯坦报纸会登载我有胃病需要休息的消息。谁都不会想到我到中国去了!”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客舱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飞机已经加速昂首飞上了天空。
基辛格对他第一次见到的中国人印象很深,在他的回忆录里作过饶有意味的描述。穿毛式制服的章文晋看起来象中世纪宗教绘画中的“红衣主教,他严肃而大方、聪明而不外露。他运用英语的能力令人敬佩。”“翻译唐闻生——那个难对付的南希·唐。她生于布鲁克林,因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