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将肩上的包袱扯下，席地而坐，“这个不错，可以留给小莲作嫁妆”，她挑拣着包袱里的金银首饰，分分捡捡，给小莲包了个不小的包裹。
月色稀明，天边露出点白肚，白芷回身看了眼即将苏醒的卫家庄，抬手画符，挥袖催动。
她好像又看见文十鸢的身影。
“来人啊！走水了！”
一道嘶喊声划破黑昼，火光冲天，将天色照了个明亮。
文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公子莫动，我前去一探。”
文十鸢点头应下，几个文氏子弟从院中窜出，抬手行礼，“公子！”
“公子”，文枢很快归来，“是卫大小姐的偏院起了火，听下人说发现两具烧焦的尸骨，失踪的正是卫小姐和一个丫鬟......”
文十鸢顿了下，偏头“看”向刚才有异动的方向，淡然的嗯了一声，“文枢，天亮了吧？”
文枢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急忙出声，“公子，已经卯时了。”
“跟卫夫人道个别，我们也出发吧！”文十鸢转身，抬脚踏过一方石阶。
文枢疑惑的嗯了一声，“也？还有谁来卫家庄了么？”
偏院内，卫二夫人看着地上两具焦黑的尸体，这哪里是卫明如和那个贱婢的尸体，明明是她安排的人，截杀未成，反倒葬身火海。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来，脚下一软，顺势跪在二夫人脚边。
二夫人眉峰一立，厉声呵斥，“又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那人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利索，“库房，库房......”
“库房怎么了？”二夫人闻言一把抓起下人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
“库房里的东西，都，都化为灰烬了......”那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子软成一滩，仍由人提溜着。
二夫人一听，眼前一黑，便往后倒去。
“夫人！夫人！快请医师来！”
偏院顺势乱作一团。
文十鸢一行人走出卫府好远，都能听见下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众人频频回头望去，文枢嘟囔着，“昨天要将卫小姐驱魂的时候，可看不出这些人有多疼惜这位大小姐，这会儿人都没了，倒是假模假样的猫哭耗子......”
文辞年纪尚小，他生于神梦道，十几年来第一次下山，事事好奇，“可惜卫大小姐”，他叹气，“哎，那姐姐的样貌好生美丽！”
文枢在他头上一敲，“你这小小年纪，可莫要思春！”
文辞吃痛，“哎呀，文枢，你下手好重！”
两人都是贪玩的年纪，谁也不肯松口，一个要打，一个要顶嘴，吵吵闹闹的，倒也算热闹。
文十鸢无声的勾起唇，任由他们打闹，“文枢，过了闹市，就御剑而行吧！”
文枢这才停了追人的脚步，“知道了，公子。”
天虞山脚下的那条河名为春江，曲折蜿蜒，难度不比天虞山的地势凶险，却也颇为有名气。
小莲抱着白芷的腿不肯撒手，“小姐，您别丢下小莲，小莲誓死追随小姐！”
白芷嘴角抽搐了下，早知如此，把她打晕扔在路边就好了，“你先起来吧。”
小莲止了哭，不肯松手，红着双眼睛，仰头瞧着白芷。
白芷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故作凶恶，“小丫头，我说过了，我不是卫明如，也不是救你性命的大小姐，你如果想报恩，实在找错了人！”
小莲吃痛，但也不退缩，她眨巴下眼睛，声音有些闷，“小莲知道，小莲知道的，您明明断了气，怎么可能还能复活呢......”
白芷一愣，“那你为何还要纠缠于我？”
小莲吸吸鼻子，“大小姐捡我的时候，我没了爹娘，又被毒打，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抢劫一空，人牙子看我瘦小单薄，想必也卖不出个好价钱，便要将我掐死，是大小姐救我一命”，
她抬眸，湿淋淋的眸子，看着白芷，不带一点杂念，“小莲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小姐的身子重新活过来，但小莲感觉的到，您是个好人，给了我卖身契和钱财，又将我带出卫府，求您了，收下我吧！”
白芷掐在她脸颊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力，她顶着卫明如的皮囊，唯独那双眼睛的神色，却是她自己的，不似卫明如那般圆润温婉，透着股狐媚。
“起来说话”，她直起腰身，心底愈发温暖，想必是这身体的主人，也想将她留下。
小莲一喜，急忙磕头叩谢。
白芷掠她，“想跟我也行，但话我说在前头，此行之路异常凶险，你的命我可保不齐何时就丢了，你好自为之。”
她本想说些狠话唬着小莲，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才好，自己的魂魄在这具身体里又能待得几时。
小莲擦了把眼泪，磕头行礼，“小莲，万死不辞！”